拾夏进来寝房时,看到昏蒙中,嘉宁正拿着一把剪子。

    她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生怕嘉宁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疾步走过去,抬起手来又放下,额上起了汗。

    可嘉宁一点也不慌张,她平静地看了一眼拾夏,抬脚走到一旁的烛台边,剪起了烛花。

    “怕什么,”待二人退出来,嘉宁轻声道,“我还没这么冲动。”

    “是我多虑了,”拾夏拂拂胸口,将嘉宁带到休息的卧房,道:“公主,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嘉宁推开房门,走进去瞧了瞧,房间不大,但坐卧一应齐全,珠帘幔帐陈设竟也不少。她问:“这是女官住的吧,我才来怕是不合规矩。”

    拾夏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公主放心,皇后点名要您过来伺候的,庄嬷嬷也发了话,谁人敢说个不。我们就现在这里住着,等有机会了再去灵隐宫。”

    嘉宁点了点头,嘴角微翘,算是喜悦了。

    拾夏回想以前的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娇公主,再对比现在冷冷淡淡,拾夏一阵心酸鼻酸,再嘱咐两句便赶紧退下了,生怕又在嘉宁跟前掉眼泪。

    阿桃对于晚间的小风波全然不知,第二天醒来梳洗完毕,便想去慈明殿看望太皇太后,却再次被拒之门外。

    自于昭仪自戕之后,林氏就一直闭门养病。阿桃想尽尽孝心都不给机会,多次被拦在外面。

    阿桃心想:就算太皇太后气恼燕珩作为哥哥没有照顾好慧颖,但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吗?怎地连面都不见。

    回想刚进宫时,阿桃去请安林氏是那般慈眉善目,总是笑眯眯地问这问那,让人好不窝心,怎么都变了呢。

    阿桃哪里知道,林氏再清楚不过于慧颖是为什么死的了。于昭仪那抑郁之症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因为景国灭夏,肆虐中原吗?

    于昭仪是太皇太后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死了,叫她如何面对阿桃这个景国郡主。

    若阿桃是个明世情的也就罢了,她一派天真无辜,更在林氏伤口无情地撒了一把盐,是以林氏是绝不会见阿桃的。

    可怜阿桃被所有人欺骗隐瞒,被所有人蒙在鼓里,没一个人能告诉她真相。

    眼见慈明殿朱红大门渐渐合上,重重落锁,阿桃走了两步,终于泄气地坐在台阶上。

    拾夏上前来,从袖中拿出一方手绢,替阿桃遮住日头,哄着道:“皇后,天热呢,回去吧。”

    阿桃还是不肯走,托着腮,嘟囔道:“祖母之前对我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连见的不见了呢?”

    拾夏道:“太皇太后需要静养呢,我们不便打搅的。”

    阿桃抬头道:“我也是好心,珩郎在外面,我得帮他照顾老人不是。”

    拾夏笑了笑,不等她开口,阿桃撑着膝盖站起来,“算了,回去吧。”

    她如是说着,往前轿撵边走,一队宫女跟着她身后,阿桃越想越觉得没趣,猛地站住脚,顶着日头道:“北宫那边没去过,我们去看看。”

    北宫那边被景国毁坏的尤其严重,芸娘走前特意交代了,不能让阿桃过去,于是拾夏上前劝道:“那边原是冷宫,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