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了?”刘利呵呵冷笑,“陛下也看出这六角箭是完颜泰军中独有的暗器吧。他敢做刺杀同僚的事,就不敢认?”

    燕珩无奈耸肩,表示:谁知道呢。

    刘利道:“他们两虎相争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我等看着都觉得心惊,没想到完颜泰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公公万不可这样说,”燕珩将刘利拉到一旁,低声道:“完颜将军是景国皇帝所信任的人,他们相争管我们什么事。这个东西算什么证据,说不定是有人栽赃呢。”

    “栽赃?”刘利打量燕珩,“你倒说说,谁会栽赃完颜泰。”

    “这个嘛,值得怀疑的人有很多。譬如景国其他的武将,与完颜将军不合的大臣,宦海沉浮这么多年,总会结下梁子。如果公公你贸贸然将这个东西当回事禀报上京,非但不足以定案,还与完颜泰闹了不愉快,他在景国势力如何,公公你比我清楚,得不偿失。还不如将罪责推到夏国南边的朝廷身上,反正天南海北,那小朝廷也没法喊冤。”

    刘利听完后沉默了,半晌,笑呵呵道:“陛下果真九曲心肠,万事周全,让老身佩服啊。”

    燕珩谦虚一笑,刘利将那袖箭收好,向燕珩保证,“老身明白陛下良苦用心,这个老身收起来,就当没有见过。”

    真当没有见过,又为何要自己收起来。其中缘由,燕珩再清楚不过,刘利作为阉人,又叛逃而来,在皇帝面前逐渐得宠,自然惹了许多人的红颜。

    完颜泰便是其中之一,他曾多次劝景帝将刘利放逐出宫,不许宦官再沾染政事。

    可惜刘利本人口才极好,懂窥探人心,且擅长逢迎之道,每每都能顺景国皇帝的心思。上位者都难抵抗这种人的攻略。故而刘利在众臣的攻击下不但没有被遣出宫,还扶摇直上,现成了景国皇帝身旁的大太监,有时圣旨都由刘利执笔。

    听说某次完颜泰有事觐见皇帝,彼时皇帝正在午睡,刘利便提议完颜泰把事情告诉他,由自己传话。

    完颜泰早就看刘利不顺眼了,一听这话,浑身来气,当下扇了刘利结结实实两个巴掌,破口大骂,惊醒了皇帝。

    皇帝即便不爽完颜泰自持功劳大,太过嚣张跋扈,但又不能为了个太监,拂了悍将的面子,只得让刘利在大太阳下跪了两个时辰,并给完颜泰赔礼道歉。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让远在天边的燕珩都听了一耳朵。眼前刘利好容易得了这个空子,他能忍住现在不钻,是他审时度势。

    但若日后完颜泰稍有行差踏错,刘利就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在燕珩眼里,完颜泰与甘遂一样,都背负了千万条同胞的性命。但完颜泰又不像甘遂,只有孤勇,没有脑子。完颜泰会说汉话,识得汉字,熟读兵书,用兵如神,想要借刀杀人,燕珩不能急在一时。

    现下需埋下种子,要有耐心等它慢慢发酵。

    几日之后,刘利榻上回程,临走时他向燕珩惋惜地说:“以陛下之才,万不该只做傀儡摆设,还是得尽快脱离这尴尬境地,到上京来,你我联手,未必不能做一番大事。之后,荣华富贵,王侯爵位,不是任尔挑选吗?”

    燕珩拱手道谢,诚恳道:“珩记下了。”

    刘利长者般拍拍燕珩的肩头,带人回上京交差,燕珩目送队伍远去后,放下嘴角,脱下外衣扔给茂竹,冷声道:“给我烧了。”

    燕珩策马返回皇宫,芸娘等在玉芙殿内,她还是想找燕珩谈谈,可燕珩满身风霜,忙碌纷纷,芸娘插不话,这时宫女炖好了药水。燕珩瞄了一眼,指了指芸娘,那宫女托着木盘将阿桃的药水递到芸娘面前。

    “这…”芸娘不肯接,她问燕珩:“陛下,这药有副作用,你可知道?”

    燕珩换了衣衫,安稳坐下,执笔疾书,头也不抬回答芸娘。“知道。”

    “知,知道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