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见嘉宁不答,扼住她的手腕,发出关键一问:“你不是种花的宫女阿宁,你到底谁?”

    嘉宁一时也愣住了,阿桃说的那个年轻男子是兰翦,他没法混进宫来,就在外面接应,今晚露了一点踪迹,嘉宁以为搪塞过去了,没想到阿桃一直惦记着。

    兰翦是嘉宁从小时候就在一起内侍,在上京的那段日子若是没有他的帮助扶持,嘉宁恐怕在第一次被景国士兵□□时就,一条麻绳勒死自己了。

    好在兰翦及时赶来,拼命徒手把绳子扯断,将人救活,嘉宁那会一夜间从天堂跌落地狱,没了家国,没了贞操和尊严,真真心如死灰,一心寻短见。

    兰翦救了她,她还狠命捶打兰翦的背脊,痛哭流涕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兰翦心里也很难过,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紧紧地抱着嘉宁,给她温暖的体温。

    若不是有这番劫难,兰翦一个宦官如何能拥抱云端的公主呢?

    即便兰翦第二天就因得罪押解他们的千户,而被拔了舌头,但他一直竭尽全力陪在嘉宁身边。嘉宁进浣衣局后,兰翦就在净房倒夜香,两人不常见面,可但凡见面都会互相鼓励。

    嘉宁逐渐坚强起来,兰翦说不了话了,嘉宁便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放心,终有一天,我要带你回去,我要把他们都赶出中原。”

    为此,兰翦无时无刻默默保护嘉宁,嘉宁冒险进了宫,他就守在乱葬岗,嘉宁出宫,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偷偷跟在后面,是为了保护两位姑娘。

    毕竟,阿桃和嘉宁都是花样年华、穿着不俗,景国驻军兽行罄竹难书,不得不防。

    兰翦算是小心谨慎,可嘉宁哪里知道阿桃自小便以打猎为生,听声辨位,最是拿手,再加上精神紧绷,一点动静都能引起阿桃的注意。

    她当下也没想太多,直接问嘉宁了。

    在阿桃心里,嘉宁是个细心的人儿,伶俐得很,可问了两次,嘉宁都说没看到,看错了等语。

    阿桃便觉得不对劲,方才嘉宁言语之间一直想要离开,阿桃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这个宫女有问题。

    阿桃骑射俱佳,力气不小,但嘉宁也是炼狱里爬出来的奇女子,又比阿桃年长几岁,怎会被阿桃轻易压制住。

    她见瞒不住了,索性也不瞒,开口承认:“是,我不是宫女。”

    阿桃大惊,额上不自禁冒出冷汗,现在这情况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阿桃的另一只手悄悄去摸旁边架子上搁着的一块镇纸,想着如果待会形势不对,先把人打晕再说。

    就在她脑子盘活的时候,嘉宁却趁着空档,起身一跃,将阿桃扑倒在地,双手掐住阿桃的脖子。

    “你——”

    “别说话!”嘉宁冷声喝道。

    阿桃方才力道虽然大,可到底没有下死劲,嘉宁这遭可是露了杀心,额角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阿桃因为被压住气管,没法呼救,只能空张着嘴,双脚扑腾,双手攀着嘉宁的手臂,想要挣脱。

    嘉宁撑在阿桃的上方,眼睁睁地瞧着阿桃粉白的脸逐渐紫涨,到惨白,在那一刹那嘉宁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场景。

    譬如血流成河的东都城,被凌、虐致死的姐妹们,上京酷寒无比的牢笼,可不见天日的浣衣局,嘉宁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淹没最后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