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日子过得有时候慢,有时候快。

    没有香客上门的时候日子就过得慢,有香客上门的时候日子就过得快。

    这几日见了鬼了,一个香客都没有。

    负责一家老小三口外加一尊超级长辈的老道长心急如焚。

    “祖婆婆,今年刚开春就这么冷,你看都二月底了,眼前还光秃秃的。”

    中庭内旱莲树下,石桌石凳,香炉袅袅。

    连菀手里捧着书,抬眼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波动。

    老道长一个哆嗦,“您老人家今年怎么还没开花的迹象?”

    妙莲崖跟其他地方不同,别处的花随各自习性开花。但妙莲崖的花以旱莲花为标志,旱莲花开,其他花才敢开。

    旱莲花开了,香客们就来了,香客们来了,香火钱就来了。

    “当然了,肯定是因为天气异常。”老道长笃定地说。

    连菀睨着他,“你想说的是,我脾气异常吧。”

    老道长:“…………”

    入夜。

    黑魆魆的妙莲观安静地像被遗忘的角落。

    中庭中,一抹从花灯里透露出来的烛火摇摇晃晃。花灯漂浮在空中,慢慢升腾,最后来至古树的顶端。

    仰头看去,连菀端坐那里,阖目凝神,浑身散发着轻盈的光。

    这光带着点粉,透出她本体的颜色。

    且这光是流动的,从树顶滑向树根,从主干游至偏枝,从上到下,一涌而入。

    如果此刻剖开地面,会发现这光在土壤里继续散漫,顺着每一条根扎于妙莲崖的须根,而同时也会发现,旱莲树的根巨大无比,早已贯穿整个妙莲崖。

    树就是崖,崖就是树。

    她不死,妙莲崖无恙。

    她若有事,一切便会化为虚无。

    连菀放出神识,像平日一样,巡查她所能到达的任何地方。

    只是这一次,像是受到阻隔似的,运行得格外困顿,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