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阳侯府。

    长公主,也就是谢寻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当今皇帝尚未称帝,也就造成了这位驸马如今继续悠哉悠哉当着他的前朝侯爷的快乐生活。

    京中人都说这位侯爷最是情深,哪怕长公主去世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另娶妻室,又说他活得纨绔,颇有些不务正业,每日笑呵呵地拎着鹦鹉去市井茶楼坐一坐,一壶茶便是一日,外人都觉得他浑浑噩噩的。

    可是谢定佟知道,他要是另娶了妻,如今这快活日子就没了,他可从来不敢小看自己那个当了皇帝的妹夫的雷霆一怒。

    只是,这窝囊日子,让前朝尚且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的谢定佟,心中仍然是愤恨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这尴尬的位置,如今那国公异性王的身份,自己也能搏一搏。

    因而,他不出意料地把主意打到了如今的太子身上。

    皇帝御宇多年,却从未立后,太子是皇帝的长子,母亲是如今后宫最高位分的贵妃,舅舅更是陪皇帝打天下的国公之一,平常人看来,都觉得这位子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可是谢定佟却知道一些前朝密辛,凭着这些和太子他们搭上了一条船。

    如今在他看来,等皇帝去世,才是他大展宏图的时候呢,到了那个时候,且看还有谁能奈何他小看他。

    至于自己的儿子,在他眼里,和长公主有关的,都是耻辱,哪怕是身体里流淌着自己血脉的亲生儿子,也算不上什么。

    今日,他和往常一样拎着鹦鹉笼,便要出门。

    门房的人弓着腰目送着他跨出去,心里尚且在嘀咕,一日不见,侯爷手里那只他最爱的鹦鹉怎么又变了颜色,还是他年纪大了,眼睛花了看错了?

    谢定佟压根没注意到这门房的眼神,自顾自轻飘飘地往前走,左手拎着鸟笼,右手盘着手里一串檀香手串,哼着小调,悠然自得地往惯常去的那家茶楼走去。

    那茶楼里的掌柜也早就认识了谢定佟这张脸,一看他的身影远远地出现了,忙从长桌后面绕出来,殷勤地笑着把他引上了三楼最里面那间屋子。

    谢定佟临进门前,看了幽深的走廊一眼,摇摇头,手在掌柜肩上拍了拍,然后一提衣角漫步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的,赫然就是太子殿下。

    他见人来了,起身拱手道:“姑父。”

    谢定佟摇摇手,敷衍地行了个礼,不等太子发话,就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扯出一个笑来:“太子殿下。”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若不是现在这个位置尚且不稳,他何必巴巴地把脸凑过来给这人踩?

    等他登基之后,且看他怎么收拾这人吧。

    谢定佟不知道太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老神在在地问道:“太子今日找我,是有什么变故吗?”

    太子摇摇手,表示并没有,只是想找他说说话而已。

    谢定佟满意地笑了,捋着胡须恭贺道:“还没有来得及恭喜殿下呢,您与定国公家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佳人总算是求得了,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