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朔修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为什么这里的绿植会是直接从地上生长出来的,明明也不是泥地。其实仔细闻下,充盈在房间里的味道,并不是那些装在封闭抽屉里的草药发出来的。

    源头就是这些绿植。

    朔修的记忆总是在零零碎碎的出现在脑子里,拼凑成一幅不太完整的画面。

    那股子对医师的熟悉感,在马伦刺激他的时候,就与其中的一些片段重合在了一起。

    医师叫巴德,原身不是人类,而是一株具有毒性的药草。为布鲁克效力多年,却一直默默无闻。

    关于那场失败的实验,让朔修吃尽了苦头,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在其中不过是扮演着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却莫名被卷入进去,成为了实验台上的小白鼠一只。

    里面的刀具,针孔都让他浑身打颤。明知实验者的动机不纯,他明明知道要是即使阻止,便不会开始,也不会把自己卷进去。

    更加不会导致后来造成了那样惨不忍睹的后果.......

    巴德的眼镜从塌鼻梁上往下滑了些,却没有再用手扶上去。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无力,怔怔的看着朔修。

    强行扯出一个坦然的笑容,却仍然显得僵硬极了,“客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朔修勾起唇角,“有时候话也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的,巴德医师。”

    巴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不过也对,巴德医师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朔修揉了揉太阳穴,“或者说,没料到布鲁克将你也算计进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巴德像是自暴自弃般的松懈下来,肩膀都挺不直了,变成斜坡。抬手拨弄了一下身边的一株绿植,绿植接收到他的感应一般摆动了一下叶子。

    “是吗,想起来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朔修一顿,悠悠抬眸,想在巴德的神色中寻找什么。如此的坦然自若,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医师。

    这点他应该早就想到,作为布鲁克的手下,就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的身上,主动说出事实,确实不大可能。

    巴德的目光与朔修对上,那副阴冷的反派脸左右沉浮着,“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跟那位大人作对了。听他的话,回去吧,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意愿的。”

    一旁的欧格森不知闻到了什么气味,鼻子一动,作势就要起身往前冲,被朔修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他按在欧格森手背上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给欧格森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后者才逐渐恢复了神色,听话的坐回去,抿唇盯着巴德。

    朔修深吸了一口气,嗤笑一声,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回去?回去做他的狗?”

    “他竟然是这样跟你说的?不过也对,我们这些人都是他的狗。”

    巴德笑着,将眼镜拿下来,朔修才发现他的一只眼睛无神,像是失去了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