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祁修长跪于肃穆的宫门前,冻僵的双手捧着一卷明黄圣旨,衬着虚白的手更是如空中的雪儿一样,触地即发,顷刻消失。

    “在下祁修,乃皇亲祁家嫡子,今日奉上先祖功德,愿陛下广开圣心,宽恕司城府上下百余人口,不伤一人分毫。请陛下成全。”

    双手捧着圣旨过肩,虽然在颤抖,臂膀却没有弯下。

    “在下祁修,乃皇亲祁家嫡子,今日奉上……”祁修每说完一段话,便停顿一瞬,再继续说道。

    清润的声音透着这强劲的寒风,传过这道厚实的宫门,传入了陛下的耳朵。

    “他要跪就让他跪!朕今日倒要看看,他祁修能为一个司城白做到什么地步!他是不是已经迷了心志,分不清孰轻孰重?”

    天子大怒,第一次和皇后动了怒气,将案几上的奏折全部推开,脸色发青,犯紫的唇在颤抖。

    皇后跪在案前,声音清浅:“陛下,臣妾求您,准了吧。”祁骊话一出,神色才终究有了些波动,她看向陛下,一双聪慧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自己的枕边人。

    听到皇后的回答,陛下神色一僵,转而神情似是痛恨地拉起皇后:“皇后,修儿不懂事,你也跟着她胡闹?朕若是收了那道圣旨,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拿到先祖遗恩的圣旨可是祁家最关键的保命符啊!如今,你那好弟弟却要将这天底下最恩惠的福祉浪费在司城白的身上。”

    祁骊的脸色白了白,但还是没有松口。

    陛下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来回踱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朕之前还在纳闷这司城白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杀世族子弟和皇子,原来她定是知道祁修这个混账小子是要帮着她的。她知道祁修一定会保下她的,所以才敢这么猖狂,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反了,反了!”

    “陛下……”

    “皇后,你不用说了,朕不会就这样看着祁修害了祁家的。朕不会开宫门,也不会接受拿到圣旨的。”

    “可先祖有遗令,不得违抗,否则司城掌权人可携兵符抗之陛下。”祁骊呼出一口浊气,看着司马相玄,“陛下,您就应了吧。”顿了顿,皇后得体地笑着:“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天子露出为难的神情,看样子是真的不愿意看着祁家为司城家牺牲这么多。

    皇后一咬牙,再次跪下。

    “陛下,看在我们夫妻二人多年来的情分,……骊儿求您。”

    司马相玄神色动容,终于被皇后打动,他上前再次将皇后扶起,抹掉她的眼泪。

    “莫哭,朕答应你便是。不过这么轻易便答应了祁修,未免不好和其他臣民交代。待祁修再跪上几个时辰后,朕再下旨。”

    即使陛下身躯温暖,祁骊闻着夫君身上不熟悉的胭脂味,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

    “多谢陛下。陛下,臣妾还想去看看司城白,望陛下恩准。”

    “朕准了。”

    ……

    没了心头大患,司马相玄忽然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这事之后,祁家没了殊荣,那四分之一的玉玺也不成气候,到时再恩威并施取回来便好。至于司城府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司城白犯下的罪是诛九族的大罪,也是有合适的理由将兵符也要了回来。

    司马相玄想起深藏在宫中的那人,目光沉了沉,转身便向让自己甘愿沉溺于温柔乡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