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澈远沉默了。

    商澈远在心中反反复复想了几遍,终究忍不住道:“陛下,臣的母亲在家哭了几天几日,如今倒榻不起了。”

    “你知道的,朕想要重用你。”顾垣是真想留住商澈远。

    现在叫顾垣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满天下的百姓了,等这天下都可以安定了,他便可以放下一切去找商末末了,顾垣想。

    商澈远是个有气节、做实事的人,几次变法的文章都写得很好,天下只有交到这样的人手中,他才能放心。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来辞官了。

    “不必了。”商澈远回答得决然。

    “你如今仕途正好,汝安侯想招你孙婿,现在贸然走了,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顾垣想最后再挽留一次。

    “臣知道,陛下圣意已决,臣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陛下您的心意,您是君,我是臣,您的决断,做臣子的不敢妄议。

    但是臣也是个哥哥,臣不能在这样的情况再周折与朝堂之上,求陛下成全。”

    商澈远是下了决定了,顾垣知道。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他心中一定对自己有很多怨言吧,曾经末末也陪着他出生入死,如今他做了皇帝,末末却不知了去向。

    可是人人都来怪他,他的这份儿苦楚又藏在心里跟谁诉说?

    他甚至连怨恨的人都找不到,他想恨商末末,但是一想起她,连恨也是做不到的。

    “罢了,你要去就去吧。”顾垣沉默良久,才道。

    商澈远闻言,抬头看了顾垣良久,半晌之后,才低头扣在地上。

    “臣去了,经此一去,臣衷心祝愿陛下佳人相伴、妃嫔成群、长乐无极。”说罢,起身朝书房外去了。

    等商澈远走了,留下顾垣一个人哭笑不得。

    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就连走了都要来酸他一番?

    难怪是说读书人惹不得呢,话里话外不刀刀扎在肉里,他便不会罢休。

    顾垣冷笑一声,转而去了大狱。

    沈容在狱房中,他穿着白色的囚衣,上面满是污渍,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蓬在头顶上,稻草混杂,这副尊容,哪里还有当年满楼红袖招的江东侯世子的模样?

    不过他的神情倒是自得,面前摆了一副棋局,他盘腿坐着,正苦苦思考着。

    新朝刚建,牢房里多的是叫冤喊屈的囚犯,沈容这个样子倒算是这牢房里的一股清流了。

    沈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茫然回头,却见到一身龙袍的顾垣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