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咬了一口糖葫芦，甘甜的糖衣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叔，问：“你找到想找的那个人了吗？”
季怀坐在台阶上，凹凸不平的石头有些地方覆了层厚厚的青苔，他盯着不远处发出新芽的柳枝，道：“还没。”
小姑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唉，你都找了快十天了，他临走时没告诉你他要去哪儿吗？”
季怀垂眸，笑了笑，“啊，他可能忘了告诉我。”
小姑娘很快就吃完了整个糖葫芦，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从高高的台阶上跳了下去，冲季怀挥挥手，“怪大叔，我要去讨饭了，谢谢你的糖葫芦，讨饭的时候我会留意的，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湛华。”季怀说：“他叫湛华。”
“哦哦，想起来啦，湛华，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和尚。”小姑娘歪了歪头，“他多大了呀？跟大叔你一样大吗？”
季怀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二十多——现在应该三十多岁吧，他很显年轻。”
“知道啦！”小姑娘捡起地上扔着的破碗跟棍子，蹦蹦哒哒地走了。
季怀往后一靠，倚在了身后的石阶上。
第十一年的春天，他还是没有找到湛华。
远处的微濉河烟波缥缈，纷纷的白色飞絮在空中翻飞飘扬，被春风吹得一路向东。
微濉河的东边，有一座城。
十一年前。
晚来城，春。
“少爷！少爷诶！祖宗！”阿连抱着一堆书卷撞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赶上了走在前头的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气喘吁吁地哀求，“少爷，咱们快回去吧！都这个时候了，再不回去大奶奶又要生气了！”
公子哥漫不经心地一甩折扇，懒懒地撩起眼皮，“阿连，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她？”
阿连欲哭无泪，又是好声好气地哄他，“我的好少爷，家里丧事刚过，您且消停一会儿吧。”
“去！”公子哥微微仰了仰下巴，示意旁边的摊子，“替我将那红豆簪子买下来。”
阿连只能乖乖照做，认命地给少爷买了那红豆簪子，小心翼翼地问：“少爷，咱是不是该回家了？”
季怀心底不爽，不耐烦地一扇子拍在了小厮头上，“给爷闭嘴。”
春日里阳光正好，微风和煦，满城飘着飞絮，微濉河斜斜地穿过晚来城，河岸两旁是修得平整宽阔的大街。
街上店铺林立，数不清酒旗茶幌在风中摇曳不休，街上走卒小贩吆喝声不断，车马络绎不绝。
季怀一向喜欢热闹，又极爱玩闹，是晚来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偏偏这人又长了张极好的皮相，年少公子只一笑，便胜这满城春意暖阳。
晚来季郎，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