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新的裙子,发现它非常贴合自己的身型,像是在织造这条长裙之前,已经为她量体裁衣过。

    “心大人真是漂亮,不愧为女神宠爱的人,如此华贵的衣裙只有你能驾驭了。”

    “像是珠宝一样闪亮。”

    身后的仆从们,无论男女,都对着穿上这条裙子的她异口同声的夸赞起来,各种他们能想到的称赞的词汇,都抛了出来说给她听。

    但庄芯芯并不打算当真,不管金色的长裙她穿着好看,还是不好看,他们都会这么说,而且今晚她也必须得穿着它。

    虽然它的确是漂亮的,不同于普通的亚麻裙,这条金色长裙的面料很特别,质感柔软,剪裁精妙。穿越过来后,一直和其他人一样穿着红河大陆最普遍的亚麻衣服,如果不是因为心里还想着别的事,庄芯芯盯着这条裙子看的眼睛,一定会因为她很喜欢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纳美希尔,她的父母处心积虑的想让她嫁给这个人,今晚,终于能够看见他的真面目了。通过女奴这两天的八卦描述,赫尔特人王子一直模糊不清的形象,多了些色彩,增添了些细节,但细节是否真实,色彩是否虚浮,她都一概不知。

    传闻中的纳美希尔,性情暴虐无道,喜怒无常,据说从少年时期便崭露头角,充当着智慧之神的扮演者,民间对他的认可度很高,直到某一年的国宴,他登上舞台,一剑刺杀当时正在沉浸在角色的演绎中的男主演,沾染满身的鲜血,将被他杀死的男主演取而代之,沿袭之前的剧情,接着往下表演那场结局是悲剧的戏剧。

    从那以后,他就不断做着令在场的其他人不忍直视的事情,像是在大帝的生日宴上,当着父亲的面杀死他最近十分宠爱的两个女奴,然后提着她们被砍下来的头踩在餐桌上,盯着大帝的双眼污蔑女奴是邻国该死的间谍为自己的杀戮行为开脱。

    在他的长姐出嫁前夕,独自一人骑马跑到邻国,从卖、春的地方买来一堆搔、首、弄、姿的妓、女,送给他长姐当新婚礼物,被他气哭的长姐从一家破烂的小旅馆揪出睡得昏天黑地的纳美希尔,质问他时,却被反过来嘲讽这就是讨好丈夫的最佳方式。

    亦或是当街纵马,无意踩杀军队高级将领的独生子,大帝命令他亲自登门道歉,他却在街市上和奴隶贩子讨价还价,高价购买了一匹精壮的宝马附赠五百个贱奴,随后高调的将宝马和它的附赠品送到将领的门邸前,当作是道歉的赔礼,附言一条命换五百零一条命很划算。

    这些都不像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民间流传的和王子的堕落行径有关的秘闻,远远不止这些。

    在所有人眼里,他的种种行为,令他们感到万分费解。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庄芯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能从纳美希尔做出的这些劣迹斑斑的事件中,隐隐约约察觉藏得很深的规律。他的行为,似乎并不是胡乱的发泄一通,其背后都有着某种有迹可循的理由。

    他所做出的每一件出格的事,都是在针对那些地位崇高的贵族,将他们所看重的尊严与脸面狠狠的羞辱践踏。其中不乏有他的父亲,赫尔特人威风凛凛的大帝巴萨隆。

    “或许只是我自作多情,毕竟按照安排,我必须得嫁给他,而又有谁会在出嫁之前,就确信自己面对着一桩糟糕透顶的婚事?”庄芯芯小声的喃喃自语道,“少女对婚姻的幻想被粉碎之前,就如同一场残忍的梦,总是要等梦醒后,才懂得不该美化它们。”

    她仍然希望纳美希尔不像众人口中那般不可救药。

    就算他们最后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她也希望他是个好人。

    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天黑前,女奴们使出浑身解数,为庄芯芯精心打扮,她的长发先是被梳成几缕紧实的长辫,辫子绕了几圈,盘成一个整齐的发髻,她的耳朵两侧留有一截不长不短的鬓角,应季开放的最娇嫩鲜艳、代表的寓言最忠贞美好的几朵花轻松的别在脑后。头颅和脖颈,手臂与耳朵,唯有光洁的皮肤,不见任何珠宝首饰。

    严格的说,今晚的相见是一场年轻男女彼此保持着默契的私会,理应低调,而不是姿态高扬的赴会。

    时机一到,庄芯芯便乘上牛车,驾驭车的男人,一直没有回头,自从她登上内设奢侈华贵的牛车后,嘴巴紧闭着,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的身边空无一人,而心情又格外的激动。

    纳美希尔,他长什么样子,对待她的方式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