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俏坐在床上,看满屋子的人忙活。

    载雪对上她的眼神,捧着药碗的手一哆嗦。

    纪俏生得好看,鹅蛋脸,五官小巧精致,一双眼里水雾朦胧。望这人的目光乖得很,瞧得人心软。

    载雪捧着汤药:“姑娘把药喝了吧。”

    纪俏抬手接过碗,握着汤勺慢条斯理地吹着药汁。

    载雪盯着她手里的药碗,杵在床边一动不动。纪俏徐徐吹凉了那一勺药,含了口甜腻苦涩的药汁,微微蹙起眉。

    “姑娘抓紧喝了药,早些歇下才好。时候不早了,明日还得…哎呦……”

    载雪被一侧打理烛台的碧清撞到,轻呼一声。

    纪俏咳一声,轻轻道:“载雪,你去倒一盏清茶,再拿两粒蜜饯来,不要在这里空站着了。”

    载雪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适才撞到的她碧清探头看了看,讥诮道:“就只知拣这些轻巧活计做,真是惫懒到骨子里去了。”

    一侧的庄嬷嬷皱起眉:“你别念叨她了,去查一查这屋里屋外的炭盆灯烛,仔细烟火。”

    冬日里烧起了炭盆来,便多火事。

    且如今的屋舍建造起来多用木材,烧起来火势烈烈,极易闹出性命。

    是以入冬以来,庄嬷嬷每天都要着人巡视五六遍,临睡前更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碧清应了,笑着出去。

    纪俏坐在床上,温声道:“丫头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嬷嬷别生气,不值当的。”

    庄嬷嬷看向床上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快到火禁的时辰了,屋里只余下星星几盏灯火,映照着纪俏白净的面庞。光影落在她眉间,更显得她神情温顺平和。

    此刻她面色略有些苍白,却依旧笑得乖乖巧巧的,瓷娃娃一样。

    庄嬷嬷瞧着她,语气都轻了许些。

    “姑娘明明病还没好,孙氏却还要带着姑娘来礼佛,礼佛就算了,竟还要留住一夜……”

    纪俏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女。

    她母亲贺蕴之早逝,如今的主母孙氏乃是继室。

    孙氏瞧她不顺眼,表面文章却做得不错。无论什么事情,但凡有她亲生女儿的,就一定会给纪俏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