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刚刚睡下,陆灼就被吵醒了。

    稍稍醒过酒,于茂材嚷嚷着要离开,让他们都起来,别耽误了时间,第二天八点就要上班,他得早早地赶回去。

    车里大大小小的行李放了一大推,再加上那些老家的土特产,连人坐的位置都没了。

    想了想,他让陆灼晚些时候坐大巴车回市里,他和俞虹翠先开着车回去,车子是借的同事的,明早上班的时候得还给人家。

    陆灼点点头回了房间,

    原以为半夜车辆比较少会安全一点,可是于茂材的醉酒驾驶再加上过度的疲劳,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拐弯处冲出来的黑色轿车让于茂材措手不及,本能地向右边打方向盘,导致整辆车字侧翻撞了上去。

    陆灼赶到医院的时候,俞虹翠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昏迷中,可是与他们相撞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卡车司机为了避开他们翻进了悬崖外,救援队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当场死亡。

    于茂材受了点轻伤,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陆灼坐在陪护椅上静静地看着俞虹翠,死者家属在门外哭骂着。他甚至感觉不出一丝难过,来医院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可能要赔很多钱,可能俞虹翠会再也醒不过来,又或者于茂材就要进监狱了。

    陆灼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接近。

    终于,‘砰’地一声病房门被踹开。

    一个女人满脸泪痕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就开始哭骂,拳头不停地往陆灼身上招呼。

    “畜生啊!你们一家子畜生,害死了他!”

    女人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似乎是死者的家属,神色各异无一不是叫骂着。

    “囡囡,看清楚了,”女人把身后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拉过来,“这就是害死你爸爸的那家人,你永远也不能忘了她们!”

    小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已经九岁了,早已经明白了死亡的意义,更可怕的是,今天死去的是她最亲的爸爸。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陆灼麻木地看着他们,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冷漠,身上的被女人打出来的伤也感觉不到疼痛。

    一条人命,换得他和母亲的自由,又该怎么衡量呢?

    对方是无辜的,还有个九岁大的孩子。

    他早就知道,自己究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学会与他人共情,体会别人的痛苦。

    可到底,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