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给我留下选择的机会,因为你已经做了决定。”
男人的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但小五却看得十分清楚，在高霂的眼里早已涌出一片无尽阴霾,尽管对方脸色平静,眼底却含着满腔愤怒，那种凉意犹如刀刻一般刮在他的脸上,直奔着心底而去，疼痛难忍,良心不安。
“我……”
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五曾陪伴着自己一路穿过刀山火海,一起经受着大风大浪的考验，一起并肩作战，亲如兄弟。
而现在,他却在一次选择中,彻底放弃自己，割舍了一切真情付出。
高霂脸上布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无法憎恨亦也无法言喻，小五张了张口，却久久未开口回答。
男人摩挲着茶杯的杯壁，淡褐色瞳孔在阳光折射之下涌出几分淡黄色的影子，光晕绕开,迷离扑朔。
“怎么,你给不出答案了？”
男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小五的动作，眼含意味深长,有那么几秒的功夫，他看出来了高霂很是失望，失望漫过心口，纵然弥补也无药可救,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做错了，可他依旧不后悔，人与人的选择和立场不同，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他不认为那是错的，但站在高霂的立场上他就是叛徒。
“我们都没有错，站在你的立场上我是个叛徒，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忠于信仰，不辜负良心。”
对于高霂来说这种感觉很是久违，有多少年未曾体会过，压抑和失望一并涌入，颓败肆意，仿若隔了漫长世纪那么久远，反反复复的寻思了一会，他终于想起来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来自背叛，来自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背叛感。
“敌人是不会有机会背叛我，能背叛的人往往都是身边最亲近的。”
“我没有背叛，我……”
听见这句话，小五什么都没想直接出口道，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唇微动，重复了一遍：“我从未想过背叛，我只是，只是不想正义失去正义……”
“眼下高泽通已经败了，我们的对手只剩下高欢城和高博仁，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知道毒线来自哪里，这是一次机会，只要联合警方一举反攻，那赢家还是你，而高氏自断臂膀，切除腐肉，你依旧还是头筹者。”
小五的语速很快，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心里明白高霂的顾虑，不是为一个人而决定，而是为了更多人，他不能为了自己选择，而要顾全大局。
站在这个男人的位置上看整桩事情，那便是高氏的城墙已然崩塌，危机重重，四处硝烟滚滚，为了避免最后走向四分五裂的下场，他必须及时止损。
可于他而言，只有狠心切除境外实验室，找出高氏的毒瘤，舍弃那些腐朽阴暗，方能行至远方。
闻言，男人的眉心隐蹙，没有回应什么，似陷入某种考量当中，小五瞥了一眼对方面容略微松动，心中立即会意道：“要真正掌握高氏，执棋的人就须得明白孰轻孰重，何况你本来就要清洗内部，如今恰恰阴差阳错，这个机会已经来了，你何必犹豫又何必顾及腐肉，大局是更多无辜者!”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选择什么。”
半响后，男人叹了口气，轻淡一瞥窗外，语气里十分冷漠，一如既往地不带有一丝感情，但小五却惊讶着挑了挑眉梢，一脸欣喜万分的表情。
迟疑了下硬是收回脚步，别别扭扭的不敢上前一步，现在他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点，那颗悬着的大石头，好似可以平稳落地了。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高家一开始就错的离谱，如果行进的方向不对，往后的人只会越来越偏，路越走越窄。”
男人的语气里不含任何情绪，简单明了在叙述一件客观的事实，小五余光瞥了过去，对方眉目疏淡，光影散在侧脸之中，随着他的侧身动作，一半阴影顿时消失不见，另一半则陷在柔和光晕之中，微光铺满在高霂的身上，模糊了锐利的五官，照耀了温和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