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菫平时睡觉，都是头朝炕沿脚朝墙，随着脚步声在炕前停了下来，一阵头油混杂着汗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的嗅觉原本就敏感，这会儿闻到这味儿更是觉得从鼻腔直冲脑门，接着就是窸窸窣窣脱鞋上炕的动静。
这阵子天气还有些微凉，到了夜晚凉意更甚，她的被子里头是发硬结了块的旧棉絮，盖着压根就不保暖，因此，她平日里都是穿着单衣睡觉。这倒方便了她的行动，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从炕上翻起，一个勾拳朝对面的黑影打去。
伴随着“哎呦”一声惨叫，她已经从炕上站了起来，一脚朝炕上的黑影踹了过去。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闷声。林菫也没点灯，直接就下炕，对准地上的黑影又是一脚踩上去，压低声音问：“什么人？！说，谁叫你来的？”
地上的人听她开口问，忙道：“诶呦，别打了，是我！我是李存周啊！”
“你大半夜的，来做什么？”
李存周油腻地“嘿嘿”一笑，“我就是太想你了，来看看你呀。我知道你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只是你的力气也忒大了些。”他用手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之前给了李莠一瓶雪花膏，叫她想办法让自己和李菫见上一面，俩人独处好好说会儿话。结果还没吃完饭，李莠就到他家门口找他，说是她把话带给李菫了。李菫愿是愿意，但她姑娘家脸皮薄，白天村里人来人往的，怕旁人说闲话，因此上，想约他晚上见面。李存周一听这话，压根儿就没怀疑。一来，他觉得自己家条件比李连生家可好多了，就自家这条件，李菫对于这门婚事，哪有不情愿的？二来就是，村里的张寡妇从前也没少约他晚上去她家，这样的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自然也就以为李莠说的，李菫想约他晚上见面，也是为的这个。他忍不住窃喜，到了晚上，就摸黑到了李连生家门口。
这回他怕又被狗咬，没敢翻/墙头，而是按他事先和李莠约好的暗号，学了几声野猫叫。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李莠就出来轻手轻脚给他开了门，说是李菫已经在屋里等他了，叫他快进去。
李存周急不可耐地进了屋，恨不得立刻奔到炕上。可万万没想到，刚脱了鞋上炕，就被她先是一拳，接着又是一脚踹下了炕，把他给踹懵了。
他有些不大高兴，要说她是姑娘家，不好意思脸皮薄，轻锤他几下，做做样子，欲拒还迎也能说是情趣。可她这么大力，下手这么重，就有些过分了。
但他虽然觉得她刚才下手忒重了些，可想到她的俏模样，还是耐着性子笑道：“别不好意思呀。你这约都约我来了，这会儿装啥装啊。我知道你脸皮薄，没事，我不怪你。”
说着，又小声“诶呦”了几下，说是动不了了，让林菫拉他一下。他如意算盘打得好，想着等她伸手拉的时候，他趁机揩几把油，顺势再将她拉进怀里。
可他话音刚落，却发现林菫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而是加重了脚踩的力度，“是谁说，我约你来这里的？”
“咳，你先……松开脚，你这么……压着，我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
李存周胸口觉痛，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真是不乐意，看不上自己！说什么她也想约他见面，只是白天村里人多嘴杂，她不好意思，这才约他晚上来，原来都是李莠骗他的鬼话。
不过，他实在是喜欢她喜欢得紧，日思夜想惦记了这么久，眼看她现在就在自己眼前，又是夜深人静，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那股子火，又想着她力气再大能大到哪里，刚才只是乘他不备，才将他踢下了炕。说到底，一个女人家，力气又怎么比得上男人。
他想，既然她不喜欢他，不乐意嫁给他，那还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先将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姑娘家，没有了清白身子，她除了嫁给他，还能再嫁给谁？旁人谁肯要她？再说了，他也不怕她现在嚷开，她要是敢喊，到时候左邻右舍都听到了，她往后在村里也见不了人了，因此，他也料定了她不敢出声。
想到这里，李存周只觉得邪火从下面窜了上来，力气大得吓人，一把掰开林蓳的脚，也再顾不上腰疼，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扑到林菫身上，就想把她往身后的炕上推。
林菫一个不留意，被他抱住胳膊施展不开，她火气上来，一弯膝盖，又狠又准冲着他裆下就是一下。
对于这种管不住下半身，仗着自己天生的体力优势，又拿准了女孩不敢声张，就要欺负人的畜生行径，林蓳向来是深恶痛绝。既然他自己管不住，那留着也没啥用，不如干脆废了。
李存周吃痛哀嚎一声，松开手来想捂住，但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同个地方重重挨了林菫十来脚。那地方本来就脆弱，平时不小心撞一下，都能痛得他倒抽凉气，哪里经得住被这样下了死劲地踢？更何况刚才他底下硬邦邦的，这么挨了十来下，这是要生生折断啊！
等徐巧英听到李存周的哀嚎声，穿了衣裳跑过来看时，李存周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裤子疼得快晕了。
徐巧英原本干了一天活，一上炕就困得睡了过去。她睡觉睡得死，轻微的动静吵不醒她。同个炕上睡着的李连生，醉得不省人事，更是连房顶都掀了，恐怕他也不知道。
但就是睡觉睡得这么死的徐巧英，却被李存周的惨叫声给弄醒了。那叫声实在是太惨，徐巧英从炕上坐起来披衣服的时候，心还在怦怦直跳。听动静，那惨叫声好像是从李莠她们那屋传来的，不过却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徐巧英觉得这事蹊跷，心里害怕，叫不醒李连生，就想叫李宝陪她一块儿去看看。可李宝那怂货，素来是个窝里横，遇着这事，哪敢冒头？徐巧英没法子，又惦记着刚收了李全有家的彩礼，这当口李菫那丫头可不能有事，只得壮了壮胆子，套了衣裳，一个人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