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温蝴胡乱冲了个澡，套上半旧不新的校服，提上书包就跑出了齐家。齐宴嘉也没拦着，不慌不忙地下了楼，站在门口静静看她离开，等到不见人影了，才让老吴开车跟上。
温蝴走到了半路，见到一辆锃亮的黑sE汽车在身边停下，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只打开车门，猫着腰钻了进去。
一路上，她盯着窗外不说话，微Sh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水珠一点一滴地落在皮质坐垫上，司机听声音以为她哭了，透过后视镜一看，却见这小姑娘只是在发呆而已。
温蝴的视线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渐黑的天空下，无数灯光在钢筋水泥搭建的高楼上闪烁，把整座城市照得宛若白昼。远远望去，每个人的面目在光亮间模糊不清、一晃而过。他们在窃窃说笑间，把嘴巴张开、闭上、张开、闭上，聚拢起来像一群直立行走的怪物。
好陌生。
像在另一个世界。
……
看着看着，肠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一点也没消退，反而愈来愈恶劣，仿佛在代替齐宴嘉惩罚她一般。温蝴感到视线被一束扫来的车灯刺了一下，急忙低头收回视线，从包里cH0U出纸巾，将坐垫上的水擦拭g净。
轻轻地，与不久前洗澡时发狠的搓洗截然不同。
温蝴面sE苍白，但神情平静了很多。
像往常一样，在临近公寓的街道时，她叫停了车子。天sE已晚，这里过往的人渐渐多起来，见到街口停着这么一辆崭新的、少说得百八十万的车，都免不了多看两眼。老吴把副驾驶座的一袋水果递给她。
他说：“温蝴小姐，这是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温蝴只看了一眼那袋子，接着捏紧了书包带，一会儿，低声回答：“不用了，谢、谢谢您。”
老吴望了眼温蝴一脸执拗，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看着齐宴嘉长大，知道她X格好，极少发脾气，唯独生气的几次都是和这个小姑娘有关。他和这些年轻人有代G0u是不错，所以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小姑娘刚刚还这么要好，转眼又吵得不可开交。
不等他回应，温蝴跳下车站稳，朝他弯了弯腰鞠躬，然后转身向人群拥挤处小步跑去了。
高考时间越来越近，该出国留学的忙着准备材料，该参加提前招生的忙着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跑，而像温蝴这样闷头刷题备考的，在S中并不多，但其他重点高中、普通高中，大有人在没日没夜地熬夜看书。
温蝴不会认输。
想要拿到每学期的奖学金，就要将成绩保持在年级第一，温蝴每一回都做到了。在这最后两月，连着三次模考，她都取得了市联校前三名的高位成绩。
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跳出这座城市，去往更广阔的天空。一切都如此顺利，顺利到，温蝴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身T状况。第二天，她背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一抬头，看见了那个空荡荡的位子。
她愣住了。
那个位子紧靠窗边，坐在那里，往外可以望见C场和整片树木。
不管夏天冬天总开着窗，座位的主人托着下巴，和前后桌不知说到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那轻松的姿态让人忍不住也会跟着笑起来。因为值日或收作业而走过那个座位时，她总是神经紧绷的。而那个人则会飞快地看她一眼，忍俊不禁地冲她挑起眉，笑得更开心。
现在对着那个座位，温蝴不知该松口气，还是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