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恩侯府出来,琥珀望了望天边落日余晖,问:“现在回宫吗?”

    楚元梨沉吟道:“去英国公府。”

    琥珀面上稍稍讶异,却没有多问,吩咐下去。

    此刻,英国公府祠堂。

    檀香缭绕,钟汾沄跪在一方蒲团上,神情木然。

    耳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钟汾沄侧目看去,又低垂下脑袋。

    一双黑靴停至跟前,中年男子质问的语气:“你可知错?”

    钟汾沄不自觉揉了揉膝盖:“女儿不知错在何处。”

    钟父冷声:“你,你这个孽障,在家时,你母亲处处维护你,把你宠坏,叫你到外头胡言乱语。总有一日,你要看着这个家被你牵连,你才甘心。”

    “又是妹妹同父亲告我的状,往回溯源,太.祖父祖辈也是面朝地背朝天的农户,后来太.祖父跟随先帝征战沙场,洒热血建立不世功勋,是开国元老,才有如今国公府的富贵,难道父亲觉得女儿说错了?”停了下,钟汾沄又说:“我母亲早已不在人世,刘氏算哪门子母亲,若当真护我,何以我在外头名声扫地?父亲可还记得我母亲,记得她临终前的嘱托?”

    “你混账。”啪地一声,钟父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颤抖的手掌。

    钟汾沄的脸偏向一侧,抚着自己麻木的脸颊。

    廊下,有小厮奔来:“国公爷,兖国公主登门拜访。”

    钟父摆了摆手,说:“知道了,我这就去。”

    小厮面上一难:“兖国公主要见的是……大小姐。”

    钟父目露惊奇地朝跪着的人看去,略犹豫了瞬,听说今儿圣上亲临怀恩侯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帝给兖国公主体面呢!

    钟父开口:“回房整理下,换身衣裳去见客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谱。”

    便是他不说,以钟汾沄高傲的性子,也不会把自己不堪的一面给人看,尤其这个还不是别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钟汾沄打扮妥帖,来到前厅见客。

    见过礼,钟汾沄坐在下首的位置,刺了一句:“不知兖国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楚元梨瞧了一眼,只觉她面上脂粉过于厚重,瞧着像是没什么血色:“那番话,我都听见了,多谢你为怀恩侯府说话。”

    钟汾沄不冷不热:“公主可能会错意,臣女那番话,不过是对事不对人,昔年我家太.祖父跟随先帝打江山时,也不过是个山野村夫。”

    楚元梨拿茶杯撇着沫子,闻言面上一松:“那便好,不用欠人情自是极好。钟大小姐同四姐姐交好,可如今我亲自登门,外头无双眼睛都瞧着呢,你说旁人会如何想呢?”

    对方神情嚣张得很,钟汾沄气得胸口疼:“你……”

    把人惹得炸毛,楚元梨美滋滋,拍拍屁股出了国公府,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她闭目养神,把思绪放空。